来源: 农民日报 2023-06-16 09:07:42
即便站在吕蒙村山井小学旧址外,隔着一人高的石头围墙,人们的注意力也不由得被里面的建筑吸引——西边两幢崭新的二层大楼一前一后伫立着,以二楼的联廊相连,连续的坡屋顶形成活跃跳动的线条,从正面看,仿佛起伏的波浪向目光尽头延伸。北边是一长排二层楼房,以横贯东西的气势牢牢地占据了视野的中心。
建筑外墙是清华大学红砖建筑特有的色彩,赫然昭示着它的与众不同——它并不是出自哪位建筑师之手,而是由清华大学的学生们完成初步设计,在学校、校友、地方政府等多方力量的支持下,成为乡村里一座实实在在的建筑。
西边的大楼将作为清华大学乡村振兴工作站微山站的办公场所,北边是同期建设的特色酒店,都即将竣工。实体建筑落成,标志着清华大学和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微山岛镇的校地合作将进入崭新阶段。
在全国,清华大学已建成实体站点的工作站有19个,正式签订实践协议的工作站32个,有学生团队开展活动的实践基地和实践点达150多个,覆盖全国21个省、市、区。2017年10月,清华大学首创“乡村振兴工作站”模式,形成长期服务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站点网络。
高校的科学研究、人才培养,怎样更加契合乡村未来的发展方向?在传承传统文化的同时,乡村如何与时俱进,不断提升其创新能力?高校培养出大量人才,怎样引导他们投身基层、扎根乡村?……多年来,高校、地方不断探索,在村庄规划、乡村建设、技术创新、乡村治理、公益服务等领域形成各具特色的校地合作模式,为高质量乡村振兴提供有力支撑。
清华大学工作站成立已整整五年。这个由建筑学院发起、以乡村建设为切入点的行动,如何逐渐发展成参与人员跨越多个专业、内容覆盖乡村振兴多个领域,广泛汇聚地方、高校、企业、社会团体各方力量的常态化机制?年轻人们筑梦乡野,都发生了哪些鲜活的故事?记者与多地参与工作站实践的师生交流探讨,并前往清华大学济宁支队的站点实地走访,希望能从中略窥一二。
一幢建筑的改变
今年寒假,当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留学生陈思融来到微山岛时,微山岛工作站的主体建筑已经完工,工人们趁着气温回升,忙着砌筑、抹灰、修筑外墙。
陈思融是新加坡人,从小到大都在城市生活,本科就读于新加坡国立大学建筑学专业。导师告诉她,如需深入研究乡村建筑,可选择到中国留学,深入了解乡村的实况。陈思融寒假期间的社会实践,就是她认识乡村的重要一课——依靠学到的知识,对工作站建筑的功能分区和内部装饰提出系统设计方案。
工作站靠近中轴线的大楼是一个大会议厅。从东侧大门进入,中间的空地可自由摆放桌椅,既可在观众多时增加座位,也可用来召开圆桌会议。右边是一梯两用的阶梯,从一楼拾级而上,穿过二楼的联廊,就能来到专供实践学生使用的办公室。走到这片长方形区域的尽头,是一个开阔的阳台,可以直接通往北侧的民宿酒店。
此前,这座建筑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吕蒙村村书记马怀伟心中来来回回琢磨了无数遍:“一楼的前厅设置接待处和产品展示区,可以向游客销售我们的土特产品,其后依次是客厅、咖啡馆、中式餐馆和厨房,再加上民宿酒店,研学、培训、餐饮、住宿、体验、销售等功能体验都集中在这幢建筑里,形成闭环。”
彼时,马怀伟微微颔首,他将双手背在背后,与记者一起站在山井小学大门前,描绘着未来的蓝图。项目建成后,吕蒙村的接待能力一下从20多人提高到100多人。
“带动村民共同富裕,必须多元化发展村集体经济。”马怀伟说,“我们村从2019年起和李昌平老师的中国乡建院合作,每月定期开展研学培训,下一步要丰富旅游产品。学员们学习之余,由我们带着游览微山岛的景点,观看特色鱼鹰表演。我们还可以组织村民准备饭菜,让学员们尝尝各家不同的味道。”
山井小学和三井广场得名于北宋名将吕蒙正,他入仕之前曾客居的山景庙就位于此地。广场另一边分布着精心打造的红日书店、渔木工坊等文化场馆,沿着林荫下的石子小径向前,斜阳映、空山霁、烟水绿等6家民宿虚位以待。项目正式建成后,小学的围墙也会拆除,工作站将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工作站不仅可以为学生实践提供场地、设备、食宿等支持,平时用于接待游客和研学团队,还是村民必不可少的休闲娱乐场所——会议厅里可定期组织观影,大广场也能组织一些活动,大大丰富了村民们的精神生活。”作为校友企业代表,北京中科设计院驻场设计师阮得铭是专程赶来“支援”的。他将与微山岛镇为民服务中心主任蒋继剑、马怀伟、微山站站长沈圳会同项目施工方负责人一起协助陈思融,确保她在学校学到的先进理念与乡村的风格真正结合在一起,并形成可以落地的施工方案。
阮得铭强调:“更重要的是,让学生、村民和游客的行动线路融合,形成开放、共享的空间,为三者交流、互动搭建了平台,这也是清华大学建设每一个工作站点的初衷。”
今年寒假,微山站的实践学生开展“无微不至”元宵节活动,与村民亲密互动。 郭纹成 王宇莹 摄
“我们塑造了建筑物,然后建筑物塑造我们。”英国政治家、传记作家、历史学家温斯顿·丘吉尔曾说。
建筑的本质是对空间的重塑。建筑师的设计赋予了空间全新的功能和体验。建筑的形式、空间和图解可以传递思想、讲述故事、唤起情感,它的功能可以在潜移默化中组织和指导人们的行为、感知、记忆、思考和梦想。
改造一间农房,建设一处景观,不只是焕发了乡村的新面貌,还能润物细无声地提振乡村的精气神。
福建省福鼎市嵛山镇东角村中心有一个陈年鱼露厂,清华大学福鼎站的师生们让它“蜕变”成一座干净美丽的文化大礼堂。它成为乡村文化传播的舞台、村民交流的公共空间,大家都爱往这儿走。
过去,村道被村民搭建的棚子占去大半,方便晾晒渔具,只留下很小的路径可以通行。为了方便去大礼堂开展公共活动,村民自发拆除所有私搭乱建。随后,村民们开始主动整理房前屋后的人居环境,主动地关心村庄发展,积极建言献策。
此后,福鼎站的实践团队发起并开展“共生计划”,通过面对面宣教、组织集中培训等方式,引导村民积极参与人居环境治理。村民自发组织“青蓝”环保志愿服务,开展村内海漂垃圾清理,共同推动生活垃圾分类。师生们开展乡村振兴讲堂、微沙龙、在线讲座等培训交流活动,促进移风易俗,形成向善向上的文明村风民风。村民们成为推动乡村发展的主力军。
“人到城市去或是回到乡村都不是重点,生活方式的改变和生活质量的提高才是关键。乡村建设不单纯是物质环境建设,而是政策顶层设计和治理体系现代化,不能只靠政策强行推动,要用好市场和民众的力量。”中国城市规划学生副理事长何兴华总结道。
“遇见”乡村的变化
工作站为什么会落户在微山岛镇?
微山岛镇坐落在中国北方最大的内陆岛——微山岛上,四周被微山湖环绕。养殖鱼、螃蟹曾是村民收入的主要来源。由于微山湖被列为国家南水北调东线的重要调蓄水库,微山县退渔还湖、退耕还湿,安置近5万渔民上岸。
没有了支柱产业,大量村民一度只能外出打工谋生。加上愿意从事传统种养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微山县亟需新的发展引擎。
文旅融合就是新引擎。微山岛镇着力打造“红色渔乡、度假绿岛”,历时3年投入7.6亿元,打造AAAAA级景区。硬件设施完善后,旅游服务水平的短板成为下一步攻克的重点。同时,游客数量与日俱增,形成一个庞大的终端消费市场。镇政府正在着手搭建平台,将全镇荷叶、鸭蛋等农业全产业链,以及观光、采摘、旅游等产业深度整合,打造微山岛品牌体系。
微山站的成立,正迎合了乡村转型对人才的需求。济宁支队的另一个实践基地泗水站所在的泗水县圣水峪镇东仲都村则更具有代表性。
东仲都村是一个山区村庄,耕地仅1000多亩,全村507户、1787人,常住人口900多人,其中60岁以上的老人300多人,壮劳力大多外出打工。村书记李洋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兴旺产业,吸引“老乡”回家,解决东仲都村日益严重的空心化、老龄化问题。
在全国范围内,随着我国新型城镇化进程稳步推进,农村人口加快向城镇集中,村庄空心化、人口老龄化是很多村庄面临的共同问题。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2020年11月,居住在城镇的人口为90199万人,占63.89%;居住在乡村的人口为50979万人,占36.11%,二者相差近4亿人。与2010年相比,城镇人口增加23642万人,乡村人口减少16436万人,城镇人口比重上升14.21个百分点。住建部《城乡建设统计年鉴》数据表明,2010年,全国有自然村273万个,2015年减少到264.5万个,到2021年仅有236万个。
“一些地方对村庄进行拆迁、撤并,把分散居住的农村居民聚集到城市化的新楼房中居住。有的地方大举引进城市资本下乡,大拆大建,这与‘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的精神是背离的。作为高校、科研机构,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去做一些工作。”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党委副书记、工作站负责人张弘说。
从另一个维度看,近年来,国家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在加快形成工农互促、城乡互补、协调发展、共同繁荣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下,资金、人才等要素在城乡间的流动增多,带动村庄持续变革和转型。一些乡村依托良好的生态环境、人文环境,发展休闲旅游、养老、创意、艺术等新产业、新业态。村庄的居住生活形态呈现出多元化趋势,从“农业生产为主”向“统筹利用生产空间、合理布局生活空间、严格保护生态空间”转变。
这种变革、转型,不是简单地推倒重建、拆旧建新,而是要通过功能注入,开展有机更新。不再是单纯提升乡村环境空间的外在形态和风貌,而要对乡村生态环境、生产场所和生活家园进行系统、可持续的营造,同步实现乡村经济转型、社会再生产和历史文化传承。
以东仲都村为例,位于美丽的龙湾湖畔,距离孔子的出生地尼山夫子洞仅4.76公里。泗水县委、县政府发挥这一优势,规划龙湾湖乡村振兴省级示范区,将现代创意艺术、自然生态、村居环境有机融合,重点项目之一的阅湖尚儒研学基地落户东仲都村。
东仲都村走上了一条文化“两创”引领乡村振兴的道路。村里兴起一条文创街,有山居奶茶、阅湖茶艺社、川上咖啡馆、虎咬瓜地瓜研究所等小商铺,打造特色餐饮文化,砭石小院、陶朱工坊、鲁班记忆等创意工坊,可供游客体验陶艺、扎染、木工等民俗,还有儿童乐园、桑树种植区等研学版块。每个店铺都能吸纳1至2名村民就业,东仲都村又有了烟火气。
村庄拥有一定的资源禀赋,但目前尚未完全找到发展突破口,这就给校地合作提供了丰富的“土壤”。高校发挥其专业、技术优势,通过深入、系统的研究,提供解决方案,地方发挥政策支持和组织协调优势,支持高校开展各项工作,学生在课堂上学到的理论有了实践场景,能够更好地反哺专业认知。
要尊重规律,保持足够的历史耐心,久久为功;要因地制宜,突出特色,破解千篇一律;既强调尊重地域特色、挖掘本土文化,又要求将传统工艺特色和现代技术的融合,承载村民对现代生活的追求;要坚持乡村为农民而建,尊重农民意愿;实现乡村建设与自然生态环境有机融合……乡村建设的一系列要求,使得人才的支撑作用越发凸显。
2022年5月23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乡村建设行动实施方案》指出,突出抓好乡村人力资本开发,大力引导高等学校人才技术下乡,加强乡村建设规划咨询、人才培养、技术支持、农民辅导、学生实践服务。
“陪伴”乡村的成长
谈及个人成长,文登站地方站长李久太有一个“垒鸡窝理论”:“我们总是希望能够有机会从事大项目,比如设计鸟巢那样的标志性建筑,但对大多数人而言,机会非常稀少。真正可行的是从身边的、力所能及的事做起。我把鸡窝垒好了,别人会请我去盖猪圈。我把猪圈盖好了,会有村企负责人找到我:‘我们要建个养猪场,按你的模式盖。’通过不断的积累,就会形成正向的结果。”
李久太还认为,在现阶段,投身乡村振兴的应是一群有情怀的人。“目前我国乡村仍处在前期的‘培育阶段’,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个人很难长期坚持下去,需要一群满怀社会责任感、理想主义的人,把乡村振兴的‘土壤’经营起来。”
李久太在初家村流转村民的闲置房屋,改造成精品民宿。 资料图
2018年,李久太在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区大水泊镇垒起第一个“鸡窝”——担任初家村“首席专家”,发起“新村民”招募活动,动员身边的朋友流转初家村的33户闲置民房,由设计师们出资精心改造成精品民宿,吸引35位高端人才入驻。初家村一改原先衰败的面貌,成为精英汇聚的新农村。
“首席专家”制度很快在文登区推广。瓦屋庄“漫画村”、团山“围棋村”等17个特色村不断涌现,年增加村集体和农民收入300多万元。
文登区的蜕变说明,把人才“用活”了,就能拿到打开乡村振兴新局面的“钥匙”。关键在于怎样突破短期的、散点化的项目服务形式,建立长效性、延续性的智力下乡机制、校地共建机制、陪伴式建设机制,破解人才“招不来、留不住、缺培养”的难题。
张弘介绍,工作站的经验是,首先要有一个实体站点,为师生开展工作提供基础支撑;其次确保有一支相对稳定的队伍,长期服务乡村振兴;三是要发挥校地合作平台的链接作用,吸引高校、企业、社会团体等主体,整合实践育人、社会公益、产业孵化、文创美育、培育培训功能,广泛汇聚力量。
具体到工作站,一是招募有建筑学专业背景的学生开展社会实践,通过新建、改建、再利用等方式,在乡村建立校地合作实践基地。二是组建一支覆盖从本科到博士各个年级的学生队伍,由学校老师担任责任专家进行指导,形成一个相对稳定、具备传承性的纵向梯队。三是在每一个实践基地设立“三站长”机制,由清华大学在校学生担任校方站长,负责联系对接学校老师、学生,驻村第一书记、返乡创业大学生或扎根当地创业的校友担任的地方站长,负责协助联络当地资源,开展会务、研学、培训等常态化站点服务项目,校友站长负责链接外部资源,导入创新创业、支农企业等社会资源。
2020年暑假至今,来到泗水县实践的学生已超过120人。有20人因为在泗水县实践三次以上,且为乡村振兴做贡献,被授予“荣誉村民”的称号。
在寒假实践即将结束之际,记者有幸被邀请参与泗水支队学生们的聚会,聆听他们的故事。
“去年暑假入户调研时,一户人家的家长告诉我,孩子刚上初一,对学习兴趣不高。我把那孩子拽进屋里唠了三个多小时,他的态度终于有了转变。我已经第三次来泗水实践,特想去这家看一看,他现在怎么样了。”韩华良说。
“我们文创组的学生大多来自广东,大家给泗水的文创品牌取名‘仲意龙湾’,‘仲意’就是广东话里‘喜欢’的意思。”王越说。
“大部分调研是我们主动发现、策划的,在长期积累中持续加深对村庄的了解。我们以东仲都村为‘起点’开展入户调研,后来关注到山东省整省推进党支部领办合作社,就对东仲都村和南仲都村进行案例研究。去年暑假调研时,村民反映行政村合并问题,我们将其列为今年寒假调研的课题。我们还关注党建引领扁平化社会治理,起因是看到泗水县官网上有一篇介绍当地典型做法的文章。”李玉娇是泗水支队8位“初创成员”之一,3年的时光,她从一名普通的实践队员成长为泗水支队学术组组长。
今年,李玉娇正式成为泗水县“荣誉村民”。她说:“泗水是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这儿会记录下我们的故事。我不是一个做几件事情就走了的人,而是把这里当成第二故乡,关心它的发展。”
记者从学生们的讲述中,深深感受到“情怀”二字的力量。他们多次到泗水添砖加瓦,并不是看中在升学、就业等的加分,而是单纯地记挂这儿的乡村、这儿的人。
泗水县委书记赵鑫对学生们的实践成果高度评价:“3年来,学生们走遍龙湾湖乡村振兴示范区的村庄,深入挖掘当地特色,创立文创品牌,参与村庄规划改造,为片区发展把脉问诊,在龙湾湖艺术小镇建设、民宿改造、片区规划等方面提供了创意和建议。”
推动乡村之外的人才投身乡村振兴,“陪伴”乡村的成长,将他们的技术文化、资金实力、人脉优势等与乡村发展深度融合,才能为乡村源源不断地注入新鲜“血液”。文登区的“首席专家”制度,李久太发起的“新村民”行动,以及工作站“荣誉村民”的奖励,都是这方面的制度探索。
让校地“联姻”更顺畅
如果说校地合作与普通的商业合作的区别在哪里,那就是高校研究性、公益性的特点,使得其工作和成果具有系统性、长期性。
认识乡村是乡村建设的基础。清华大学工作站设计中国乡村建设调查,手拿问卷,进村入户了解乡村的真实情况,已成为大部分实践支队的必要工作。中国乡村建设调查以“村庄—家庭—个人”为主线,设置家庭情况、土地利用、住房建设等多个模块,已有数百支支队对30个省市开展系统调查。
从微山队设计的明信片、书签、钥匙扣、布老虎等文创产品,到学生为微山麻鸭、咸鸭蛋等生产企业设计的产品包装上,一眼就能看到微山岛鸟飞鱼跃、红荷映日、芦苇济济、银装素裹的四季景观,微子文化苑、铁道游击队纪念碑等旅游景点,还有四鼻鲤鱼、虎头袢子、杞柳编等极具当地特色的文化元素。
2020年,时任文创组组长王晓珂带队“开荒”,第一件事就是对微山岛的特色进行梳理,学生们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设计出符合现代市场审美的文创产品,以宣传微山岛的旅游品牌,弘扬传统文化。
同步开展的还有文创品牌的建设。学生们历时2年制定了一个完善的视觉识别系统,对在哪些场景应该使用哪些文创元素进行了系统的创作、总结。
因此,虽然学生们的大部分成果仍停留在纸上,尚没有投入实际生产,但是有了前期的准备,当外在条件成熟,应用场景出现,就会有大量作品涌现。
换言之,“载体”也是制约校地合作成果落地的现实因素。东仲都村文创街乡村振兴合伙人王大强告诉记者,学生们的设计、产品都很符合市场要求,但是真正投入市场,要考虑市场承载、成本收益、销售渠道建立等问题,完全超出学生的能力范围。
记者走访村干部、村民时发现,他们最看中校地合作对当地人才的教育和带动。这也是工作站的公益版块最受当地群众欢迎的原因。
李洋表示,泗水支队在村里开展儿童支教、手工教学等线下活动,开设“乡村慕课”线上教学课程,帮助孩子们开阔了眼界、增长了知识。下一步可以结合阅湖尚儒基地的研学游体验活动,有针对性地进行课程设计,让更多的孩子能够接触到清华的学生,启发科学探索热情,引领爱国主义教育。
5年来,清华大学工作站持续深入探索校地企联合、多专业协同、常态化运营的模式,在机制建立、人才培育、驻地服务等方面不断深化拓展合作。
张弘将校地合作比作“联姻”:“每一个工作站的建立,都意味着未来长达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合作。因此,从初步合作意向到最终达成合作,会经历一个磨合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
张弘认为,当地政府、村民对校地合作是否支持、认同,是否同心协力积极推动这项工作十分重要。此外,工作站会优先选择基层党组织战斗力凝聚力强、群众积极性主动性高的村庄,“村干部、村民得有想做事的‘心气儿’,要激发出他们的内生动力,才能共同探索发展的可能路径。”
实践中,工作站已逐步建立起“三约三会三站长”机制。首先派出学生队伍开展社会实践,基于合作实效,逐步签署实践协议、基地协议、建站协议。依托工作站实践指导委员会、工作站站点工作委员会、清华大学学生乡村振兴协会,组织指导开展多元融合的乡村实践和人才培养。发挥校方站长、地方站长、校友站长三个关键角色合力,为统筹开展工作、强化落地实效提供组织机制保障。
清华大学党委书记邱勇认为,高校应该始终把乡村振兴作为服务社会的战略要地、人才培养的重要基地、学术研究的前沿阵地。邱勇表示,乡村是中华文化生长的家园,清华大学采用现代的理念、技术,在发掘、传承、利用乡土文化资源的同时,在创新中重构乡村文化,赋予其现代化的崭新内涵,展现出中国的文化自信。
2022年9月7日,国家乡村振兴局、清华大学联合启动“百校联百县兴千村”行动,校地合作由单点建设转变到整体布局、由分散部署转变到统筹规划、由分兵作战转变到协同并进。
从长远看,校地合作是以人才振兴、文化振兴为切入点实现乡村振兴,以人的价值再造乡村价值的路径的探索。这种路径不计较眼前的损益得失,而是要看重乡村长期的改变。
滕新强曾任大水泊镇党委书记,见证了“首席专家”制度的建立,文登站的落成和特色村的兴起。他认为,这一路径成功的关键在于“坚持”。
“在乡村建设的实践中,每个人都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困难。如果能够坚持下去,再过几年,我相信一定会有大的飞跃。”滕新强说。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姚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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